Amin

《择》(酒茨,剧情流,过渡章)

章回 · 叁 · 一

 

仿佛一切已然尘埃落定。大江山的大小妖怪对二把手的康复都很是宽慰,三月多来沉闷低郁的氛围一扫而空,回复到往日安稳平和的境况。

 

只是为何妖鬼也会向往和平?

 

这么说来,妖鬼虽一向肆意妄为,但把打打杀杀视为日常生活的也仍是少数。而这少数当中的那位佼佼者有一项非常难得的品质就是不喜欺侮弱小,他又这般强大,能够被其视为敌手的便只有区区几位;且这区区几位又几乎全是妖界大能,活了不知几多年岁,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都不会出山动手,于是这位佼佼者也只能随之按捺下来。

况且,不还有鬼王大人嘛。

鬼王大人在从前也是个好战分子,但不知哪个节点起他也忽地收敛起战意,安稳盘踞在大江山上,连人界都少去了。传闻鬼王过去甚喜吃喝少女血肉,但这个“过去”也早已有上百年历史。新生的小妖自是懵懂,只把其当为不知从何而起的怪谈,没有谁会想着去人界猎几位少女进献——鬼王的禁令摆在那呢——而老妖们则对这件事格外讳莫如深,偶尔听见,或沉默,或叹息,乃至惊惶,随即皆岔开话题,住嘴不言。这便又替传闻踱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总而言之,现在的妖界大抵还是平和的。同从前的腥风血雨不同,这个年代的妖怪格外“安守本分”。嘴馋人类血肉?也可以,只别被逮到,否则阴阳师自会出手,也不必奢求鬼王会替这些妖怪出头。

但妖鬼想要修炼、想要变得强大也需吸收相应能量。于是这便有两处禁地。一处位于暗无天日的森林当中,此地诡异非常,其中的妖鬼全无理智可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断不会顾忌对手的强大与否。但这地的妖鬼又全是绝佳的进补食材,鬼王也早已把这森林从外围到内围分作十个层级,只要量力而行,总不会轻易丢失性命。

而另一处禁地,则是专为阴阳师的式神打造的天塔。这里面有一种不知以何手段弄出来的麒麟,有属性区分,将其击败即为胜利,而胜利则有奖赏。不过这天塔毕竟是人为建造,要比森林安全得多,与之相应的便是获得的可用于进补的能量也少。

 

这亦是多数妖鬼都对阴阳师的式神持轻视态度的原因之一。被人类豢养着,连本该九死一生的修炼也妄图过得安稳,简直如同人类的畜生一般任凭差遣以求安生,全然丢失了作为妖鬼生而追求自由与强大的桀骜天性。妖鬼可向比自身强大的妖鬼臣服,这纯是出于对强者的狂热崇敬,却也断不会如同式神一般把身家性命全交托出去,连生死都不能掌控在己身。


毕竟倘若妖鬼不愿,论理阴阳师是不能强迫其作为式神的。曾经就有妖鬼被引诱而至捕获以图差遣,却宁死不从最终导致阴阳师被反噬致死的事例。越强大的妖鬼越是引人垂涎,但也正是越强大的妖鬼便越难操纵。因而竟有人将主意打到茨木童子身上,鬼王酒吞是恼怒之极,但茨木自己反是诧异居多。

 

“哪个不知死活的阴阳师……”茨木简直啼笑皆非。在违背他本人意愿的前提下,阴阳师一旦开始订立式神契约,怕是马上会被反噬得尸骨无存罢?他便安慰冷着脸让他这段时日别随便乱走的酒吞,“挚友实在不必介怀,这般愚蠢的阴阳师,断不会有什么高明手段。我既受过一次亏,定不会再让其得逞。”

酒吞听罢扫他一眼,嘴角往下撇了撇,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泄愤一般灌了口酒。

 

茨木怕是忘了,正是已经吃过一次亏,他才会这般谨慎。过去的酒吞何曾把人类放在眼里,直至百年前那场浩劫,才给了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人类固然弱小,但实则他们才是这天地的宠儿,他们会死,却也不会死,百年终了一入轮回,又是重来一世。所以他们传承不止,所以他们成长无限,所以他们的后人,永远比前人强大。

而妖鬼正是因为拥有几近无限的寿命,因而不会考虑传承的问题。他们的强大全是基于自身,于是那样的强大一旦逝去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他们不会同人类一般书写毕生所学以造福后人,所以无论过去多久,每一个妖怪从诞生到成长都是独自摸爬滚打,由零开始。就如他,即便会给那些小妖一个庇佑的地方,却也从不曾想要教导他们些什么。

他并非认为这样不好,每个妖怪都有自己的天赋,力量便只能由自己磨砺而来。他只是看不见在这无尽岁数中、前路究竟在哪里。变强,变得更强,但已经足够强大了,那么然后呢?一统天下,游戏人间?也经历了,前者功亏一篑,后者索然无味,他并非不能、却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想法,只觉得如此种种尚不如找个地方独自喝酒来得畅快。

唯一求而不得的怕只有红叶了吧。

也够没意思的。

 

“挚友,”茨木安静地喝了几葫酒后,突然直起身拍了拍酒吞的手臂,见他懒懒地抬眼,便道,“我想去人界一趟。是哪一处阴阳师家族?”

酒吞从思绪中回神,一听便皱眉,正想斥他两句让他随处别乱跑,又觉得自己太过啰嗦。本不想理会,茨木却维持着那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表情认真又无辜,于是他也只能啧一下以示不满。

……然后说了。

 

他心道反正那地被他毁得彻底,去了也见不到什么,茨木白跑一趟,很快也该回了吧。

于是一挥手,让茨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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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 · 叁 · 二

 

不久前这里还是一大家族的繁盛之地,但茨木来到这里,只看到了铺天盖地黑红的瘴气。

鬼王亲自前来,确实毁得很彻底了。

茨木阖眼感受了下这熟悉的气息,劲直踏入剧毒的浓雾中,而那些瘴气也很奇异地,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让出了一条路,旋即又在他身后合上,重新把整片地界笼罩了起来。

 

想必是因为没有活物可以靠近,人类的尸首仍旧随处横在地上,那些被强力攻击一招毙命的痕迹清晰遗留下来,彰显着当时鬼王的怒火。茨木一一看过,在心里推演酒吞的招式,边想着嘴角就挂了个笑,在心里由衷地赞叹着他挚友的强大。

这样慢慢走过一圈,茨木即便没怎么留心尸体的数量,也知道一整个阴阳师家族族人断不止双十之数。或许有人收到风声早早躲开,只留下祖宅和弃子断尾求生;又或许酒吞放了对方一马,收下这些“祭品”后不做追究。

更有可能两者都有。但茨木今日来这也不为赶尽杀绝,他一则不过单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阴阳师做下这等蠢事;二则……

 

他的外内伤早已康复,但不知为何力量却一直没有办法恢复到鼎盛时期,并且,还有逐渐变弱的迹象。

 

茨木平平地伸出左手,妖力运转,巨大的鬼手现形,黑焰伴随着点点火光盘旋而上,周遭的瘴气也开始显得狂暴、张牙舞爪地要扑上前,茨木却在此际猛一反手,一切重归平静。

他看着自己恢复到日常状态的左手,除去泛红的甲尖外与人类无异。他不同于挚友酒吞一般更习惯用这个形态战斗,于是这手较起别的妖怪而言本就显得更苍白细瘦,平日被妖力笼罩着不显,但在猛然撤去妖力这当下,竟呈现出几近透明的薄弱感。

他不满地皱眉,收紧手指使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力量确实在流失,即使程度不深也足够让他焦灼。他眼前还有那样一个无上的背影要追逐,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停下。

 

正枉自出神,瘴气突然又开始躁动起来,茨木略微偏头,眯着眼睛朝人声传来的地方望去。不过几秒浓雾中就现出十数个人影,均举着符咒立于胸前,见着他也不显惊慌,只神色多几分戒备。

茨木不屑地哼了声,一甩袖子那些瘴气便汹涌地朝着来人袭去,他连自身的妖力都不曾使用,就令对过众人顿时手忙脚乱,慌张四散退避。

 

然而仿佛看出茨木此举只为驱赶,那群人的领头者结印抵御瘴气,一边扬声道:“阁下,我们并无恶意!”一边还要继续往前,他的手下亦加强屏罩,成包围之势朝茨木靠近。

竟这般不识天高地厚。

茨木冷冷看他一眼,衣摆袖尾有鬼气缓缓溢出,那领头人呼吸一窒,手中结的印瞬转,茨木才刚踏出半步,脚下就猛地出现了个巨大的六芒星阵。

 

又是结界。茨木感到那熟悉的压制感,怒火不住地往外冒。一次一次,这些卑鄙又贪婪的人类……

他眼中金光更甚,鬼手蠢蠢欲动,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茨木倏忽间收回了手。

 

“阁下,我等真真没有恶意……”那领头者表情诚恳,双手微微下压,阵法激活,空间扭曲,此地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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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 · 叁 · 三

 

若不是整个茶室都布上高等阵法、门外亦有武士与阴阳师走动,倒仿佛确是将他当作上宾以待。

茨木对人类的场面话置若罔闻,甚至连对面端坐的男子都不甚理会,即便在鬼气被压制的当下亦稳当当地负手而立,微昂着头眼睛下睨的姿态,把一个大妖的气势表露无遗。

 

北条光时便知道这妖是缚不住的了。

 

他只得苦笑住了嘴,心知客套无甚用处,便开门见山直言:“以阁下能为,我族万不敢妄求阁下作为式神……”他在茨木骤然拔升的威压中略顿了顿,神色不改继续道,“只望阁下能够作为我族客卿,签订一契约。我族会供奉阁下种种珍贵之物,阁下有何种需求我等亦会竭力满足……阁下只需在我族危难时出手、保护我族直系血脉即可——”

 

茨木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人类,汝凭何同吾论及此事?”

 

北条光时呷了口茶,话锋一转,又说起另一件事,“我族日前收到密信,有阴阳师家族对阁下有贪念,恰恰此族有秘术可枉顾妖鬼意志与其强制签订契约。阁下当知契约分许多种,我族意愿与阁下签订的,乃是束缚最少、最平等的一种;而那家族妄图签订的,则是束缚力极强,阴阳师一旦身亡、式神也烟消云散的那等。“

他抬眼看了看茨木脸色,道:”而阁下知道,每一妖鬼,只能签订一种契约罢。”

 

茨木哈了一声,嘲道:“汝等以为当真能束缚住吾?”

 

“我族有一灵物,对阁下大有裨益。”北条光时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置于桌上,甫一打开便是道刺眼的金光跃出,北条光时迅速反手一拍,那道金光才坠回锦盒当中安顿下来。北条光时也不避讳,将锦盒往前推去,道:“阁下一探即知。”

 

茨木与他对视半晌,才施恩般垂眼扫过,不想这一扫,竟是看住了。

那是一符玉形态的物事,光华内敛,当中蕴含着极大的不明能量,对他这样的大妖竟也有强烈的吸引力,甚至同他有隐隐契合之感,而他自身的妖力也随之波澜兴起,叫嚣着要将这东西据为己有。

茨木捏了捏手指,稍微压下心中的暴戾。他总算把轻慢之意去除五分,沉声道:“汝倒有胆识。”

 

看见茨木的脸色,北条光时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下。他明晓对于茨木童子这样的妖而言,没有什么比力量更能吸引他了。他自觉有了谈论的资本,话语间便随意不少,侃侃道:“此物名唤“御魂”,本也称不上罕见,不过如这般内含金光的却极稀有,数千普通当中能出一便算十分幸运。我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搜罗,也不过有这少少几个。此物我便当作见面礼送予阁下把玩,不过若要运用其中力量,却仍需阴阳师协助……”

 

茨木听着北条光时在旁边游说,看着眼前的御魂却分了神。他想人类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事物,前些天在安倍晴明那小女妖处得知阴阳师竟可以提高式神的资质,今日又在此处发现这样一个可以增强妖怪力量的东西……

他按下浮躁的心绪,袖子一挥,那符玉便到了他手中。他的妖力一触及此物就迅速涌动起来,然而却仿佛隔了一层屏罩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吸取当中的能量。

果然要阴阳师出手才行吗。

 

北条光时说了半晌都没听见回应,复又开始心焦。眼前这妖在百年前可谓凶名远扬,与那鬼王酒吞童子一道将整个平安京弄得翻天覆地。直至那事以后,此妖才随鬼王一同退回大江山,自此百年不出。此妖的画像与事迹在各地流传甚广,但毕竟时代久远,许多人对此都再没有当年闻之色变的惊惧。他也不过三十上下,今日是生平头次亲见茨木童子,以为阵法好好地发挥着作用,此妖也并无传言中那般可怖,便不怎么害怕。然而这到底是个嗜血的妖怪,与其共处一室时间一长,他还是有些怵头。

 

茨木仍旧无甚反应。北条光时也无别的话头,便只能继续游说,“闻言此物若是能成对使用,效果会更佳。使用数目越多,力量增长愈快。阁下若能答应此事,我等必会尽力搜罗更多御魂供阁下使用。到那时想必无妖再能出阁下左右,怕是连那鬼王酒吞童子,也不在……”

 

一声轰鸣!

 

北条光时猛地往后一跃,险险避开半空袭来的血爪。尚未来得及呼叫护卫,整个茶室已被鬼气席卷一通,北条光时只得急忙祭出救命的秘宝,才堪堪在茶室震裂的前一瞬脱离了穷追不舍的黑焰,落入阴阳师的保护罩当中。他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茶室被毁,缚妖用的符咒阵法通通失去作用。那大妖站在漫天的灰尘中影影倬倬不真切,只双眼清晰无比,看着众人就像看着群全然不值一提、却又触怒到他的蝼蚁般。他下睨着北条光时怒道,“人类!汝竟敢凭借区区一死物,罔议吾友之大能!”

 

北条光时额冒冷汗,被茨木童子盯着,即便站在群人中央,也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茨木确是想要北条光时的命。他不加抵抗被传送到这里全因从那束缚的结界中嗅到与当日那场战斗同出一脉的气息,以为这二者当间或有一丝联系,能够解他妖力消退之谜;但不成想竟遇到这等愚昧无知、自以为是的人类……即便这人类果真知道些什么,茨木也不打算再留他一命。

线索慢慢找罢,胆敢污蔑他挚友的,必须死!

 

北条家族的阴阳师本领不弱,但碰上茨木童子这等大妖也只能借着本家大阵苦苦支撑,茨木一爪下去,防护罩就是阵叫人心惊胆战的波动,更没人有那胆子脱离保护范围去寻求援兵,可就算这样,大阵也眼见着要支撑不住……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地道冷淡的声音斜斜刺了过来,带了些许不动声色的疑惑,问道:“茨木童子?”

茨木的手一顿,眼角一扫,就看到不远不近十数米处,站了个身形清瘦、颇为眼熟的银发男子,后面还跟了个小妖,手里托着两个包袱。

 

“…….是安倍晴明大人!”北条家的一位阴阳师失声叫道,竟喜极而泣,“我等有救了!”

“安倍晴明大人?是那位大阴阳师?”有人惊魂不定地问。

又有人不顾一切大喊,“安倍晴明大人!请救我等一命!我等是北条家家臣……”

 

晴明叹了口气,正色道:“茨木童子,请看在我的份上,姑且住手罢。”

茨木厌烦地皱眉,好歹记得安倍晴明帮过他一回,到底把手放了下来,妖气却仍旧笼罩在群人头上,意味着这事尚且未完。

晴明仿佛不曾察觉,先问候道:“你近日可好?”

茨木从喉咙里哼了声当是回应。

晴明见他脸色不佳,心知这大妖肯听他一句已是很给面子,便不再扰他,转去北条光时——他跟京中贵族、有名的阴阳师和武者都多少见过一面——那边,直言问道:“北条大人,今日之事为何故?”

 

北条光时犹有余悸,茨木童子看着他仍旧好像看着个死人一般,而安倍晴明虽出言搭救,却也不见得能完全拦下那大妖……可他也何其无辜!他怎知随口一句竟惹下这等杀生大祸?他只道这些妖怪果真难以用常理推断,即使立下契约怕也不好相与,便不再起那等心思,只想把今日之劫数度过便罢。

可到底不至于把一切都向安倍晴明和盘托出,他便说:“只是一场误会。我短视之人,对阁下和鬼王这等存在罔加议论,如今见过阁下能为,自此必心存敬畏,不敢逾越……”

 

晴明一听就约莫明白了。他忆起茨木童子往日对酒吞童子那些赞美言辞,还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怎么想理会为何北条光时会同茨木童子有交集,但毕竟人在眼前不好不救,就出言相劝:“茨木童子,请放过他们一次,权当还了我的人情罢。”

茨木看见安倍晴明就知今日怕是不能为所欲为,听他这样说也无可奈何,便瞪着他气恼道:“妇人之仁。”

晴明叹息:“实是迫不得已。”

北条光时:“……”

茨木童子忿忿收回手,又瞪他一眼:“往后可没有这等好事了。”一甩袖子就消失了踪影。

他一走,众人顿时卸下心口大石,更有人旋即脱力跌坐在地,被同僚慌忙架住,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晴明见此事了了,便要道别,却被北条光时拦下,连连拱手道:“多谢晴明大人出手相助。”

晴明只得停下脚步,与他稍作寒暄,“举手之劳罢,北条大人不必言谢。”

北条光时又冲他拱了拱手,似是有些欲言又止,扯东扯西地说了几句,却终是让安倍晴明离开了。

他看着安倍晴明转身离去,皱着眉,捏了捏袖子里头一个铃铛,不觉用力了些,被上面刻着的印痕刮过指尖。他嘶了一声,抽手而出,打定主意要把这玩意儿物归原主。

 

*******

 

不远处,平安京最高的塔上,嚣张地坐着一狂放的身影。那鬼捏了个葫芦喝酒,无甚感情地盯着眼底下仍旧乱七八糟的北条家。他搭在膝上的手随意挥了挥,就是一阵妖风吹过。北条光时后背一凉,登时打了个冷战,他惊惶地转身,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家臣。

 

大鬼的手心里捏住了一个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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